一走到長廊,我們倆個白癡馬上就被嚇得更白癡了,地上遍佈著小白蝶的屍骸,而且只分
佈在被我們「加工」過的那半面牆,
顯然這是我們早上作的 "好" 事所致。
前幾天,里歐主動找把拔下圍棋,我本來不耐那一兩個鐘頭的長坐與沉思就給拒絕了,
但想到也好一陣子沒和他下,加上他暑假的圍棋級數進展很快,很想知道他名符不符實
,兩個人最後還是下了盤棋。
依舊是授(讓)把拔四子,授子棋持白讓子的里歐攻擊力要相當旺盛才行,如果像過去一
樣保守,辛苦了半天,還是只能圍些乾乾癟癟的地,我也趁此可以看出他在棋風上與過
去的差異。
結果是我所期望的,佈局就和過往不同,很會鑽也很愛鑽…。
在中盤時我算了算,兩人的地差不了太多,但進入尾盤之後,我一條黑龍被他算計得拔
了根,眼看大勢已去,里歐把拔就投子認輸了。
能夠有這樣棋風上的改變,顯然里歐前陣子連敗的苦,是沒有白挨的。
那種連敗,換作是里歐拔可能會受不了放棄了,我也知道他狂輸的時候也一定很難過,
那時只跟他說,他不想上時,就不上了,倒是里歐媽比較務實,請老師跟他下了兩盤指
導棋,跟他講他的問題。
有些東西有時很難一下理解徹悟,需要慢慢咀嚼思考,
特別是在失敗這事情上。
里歐的老師跟里歐說了他下棋的問題之後,里歐是瞭解了,但真正到棋風改變,也可能
花了一個暑假,再用很多的「輸」去換來的,有些痛苦的過程本來就是必要的,跳不過
的。
我想起我國中的時候,和另一個同學被分配去打掃工藝教室和學校圍牆間的長廊,那條
長廊算是學校的角落,平常人煙罕至,通常作的事就是扒扒落葉,清清水溝而已。
有天一早,我和那個同學如常的帶著工具,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開始我們的生活教育課時,
忽然發現整片圍牆上的磚塊突出部,密密麻麻的掛著小白蝶的繭,當下我們就自己決定把
當天的生活教育課改成自然課,好好的看看這些小白蝶破繭的過程。
這些小白蝶的破繭進度其實不太相同,有些已奪繭而出半展翅膀,有些呢只冒出個頭,更
有些呢紋風不動仍只是死氣沉沉的掛著。
「Let's give them a big hand!」
當時剛學到這個句子,我還記得我同學現學現賣語帶雙關的說。
我於是興奮的跑回教室,帶回來兩把剪刀,一人一把,開始用我們的big hand,小心翼翼
的幫那些冒出頭的繭剪開一些,而對於那些已經跑出來一半酥肩半露的,我們則稍稍地拉
他們一把…。
這樣的活作了十幾分鐘半面圍牆後,上課鐘響,我們才罷手收拾工具,跑回教室上課,然
後就開始令人失去記憶的國中一天緊張的課程。
放學後,我同學想起此事,我們又拿著剪刀,想去看看成果,順便把其他的一併「處理」
了。
一走到長廊,我們倆個白癡馬上就被嚇得更白癡了,地上遍佈著小白蝶的屍骸,而且只分
佈在被我們「加工」過的那半面牆,顯然這是我們早上作的 "好" 事所致。
後來忘了是問老師還是去查百科,才知道蝴蝶破繭羽化是個不能干擾的複雜過程,我們無
知的手不自覺地殘害了很多個…
準備迎接生命歷程中最璀璨時光的無辜生靈。
所以有時候,作爸媽的最好無視兒女的掙扎,小孩子的復原能力出乎我們的意料,不然像
里歐拔一樣,「Give him a big hand!」變成了…
「Give him a big punch!」
那種傷害,有時是你無法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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